眼,就当作是替小驰过这个圣诞了。
雪还在下。
力气在减少。
裴延礼好像感受到了我体温在下降,紧接着搓着我的手腕,可上面大片大片的淤青,全是扎针留下,“小枝,你是不是冷?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?”
他脸颊贴着我的额头,还是那股子清冽干净的气味,却让我觉得好遥远,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。
这些年,他留给我的气味大都是梁平霜身上的香味。
坐在车里,他跟我一起赏雪,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发,车厢中很安静温暖,风雪被隔绝在外,我与他一起看雪。
他的声音如絮,很轻地飘在我耳边,“小枝,你还记得那年我为什么不解释我跟你的事情吗?”
“我应该告诉你的,这么多年,我分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你的。”
雪势变大了,小驰在那边冷不冷?
没关系。
我很快就要见到小驰了。
毕竟这是小驰的最后一项心愿:永远跟妈妈在一起。
眼皮上像是凝结了一层霜,我合上眼眸,原来人在最终失去的是听觉,灵魂像是脱离了身体,可裴延礼的话还在继续,“小枝,如果不是爸爸告诉我他要娶你妈妈,如果不是他让我把你当作妹妹,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。”
“你说是不是?”
“小枝?”
“小枝,你很冷吗?”
“小枝,你等等我。”
我不等了他,我要离他远远的,下辈子,下下辈子,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。
声音变得好远好远。
好像有哭声,有人在叫我。
光变得很微弱了。
在我的视线中,扩大、又缩小。
我很累。
眼皮很沉,抬不起手,想要抱一抱小驰,捕捉到的却是一团影子,我一直追一直追,哭喊着、奔跑着、一直走到尽头。
大汗淋漓,气喘吁吁,终于看到了小驰。
他怀里抱着雪白的圆圆,“妈妈,你来了?”
这一次,我终于抓住了小驰的手。
(全文完)
1
最近我总是多梦,梦里是唐枝与小驰。
有时是唐枝陪着小驰吃饭,一勺勺亲自喂他喝汤,替他擦拭嘴角,有时是接送小驰上幼儿园,唐枝站在幼儿园门口,挤在家长队伍里,踮脚去找小驰,可每每接到小驰,他总会问上一句:“妈妈,爸爸怎么不来接我?”
这种时候,唐枝总是沉默不语。
我知道,她没法开口,她要怎么告诉小驰,他的爸爸不爱他。
头疼欲裂时,我又吃了一颗安眠药,只有药物才可以让我熟睡,只有在梦中才可以见到我的唐枝跟小驰。
这一次小驰发了烧。
唐枝抱着他挤在儿童医院的发热诊疗室里,她摸着小驰烧红的脸颊,急得直掉眼泪,她好像打了个电话,是打给我的。
电话被接起了,她抽着气,克制着哭腔说:“小驰发烧了,你能不能……”
原来这通电话是打给我的。
可我说了什么?
我说:“这招你用的腻不腻?”
在梦里,唐枝无助的眼泪让我喘不过气,原来那些我曾以为的算计、谋划,都是唐枝一次次无声的求助,她在流泪,眼泪快要流成了河,把我淹没。
那些泪像是砸进了我心里,让我喘不过气,突然醒来,望着漆黑的空间,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唐枝的屋子,这里都是她的遗物。
我身边散落着很多瓶止疼药的瓶子,这都是唐枝吃下去的。
吃了这么多药,她该多疼?
这些药,真的止疼吗?
可我分明也吃了,却好像没用。
有人一直在敲门,很吵,如果唐枝也在这里,一定也会嫌吵,她喜欢安静,这个念头在心中盘旋着,我起身,摇摇晃晃走去开了门,迎面有一巴掌甩下来,很重。
父亲的谩骂铺天盖地而来,得知唐枝去世后他一连病了好些天,如今站在我门前都在咳嗽,“谁让你在这里的,这是小枝的屋子,你别进来弄脏这里了!给我滚出去!”
他说的对,这里是唐枝的地方,我在会弄脏,可是她的东西我要带走,那是她仅剩的东西,我要替她保存好。
我折返回房间拿起了那一箱唐枝的东西,没等拿稳就被一把推开,箱子里的东西洒落一地,我顾不上其他,忙去捡,一样样又装回去。
父亲站在我背后举起了拐杖,却迟迟没有落下,“人活着不好好对她,她死了又守着这些,你做给谁看?”
我不想给任何人看。
这里是我妻子的东西,我只是不想它们被弄脏,仅此而已。
“这个家里不欢迎你,以后你不再是裴家人。”
众叛亲离,妻离子散,这是我应得的。
带着唐枝的东西,我离开了裴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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